“你是沈阳？”那头传来一个尖尖的女声，语速快得像连珠炮，“我是你隔壁王姨！你家儿子刚才在楼下玩弹弓，把我家阳台玻璃打碎了！”

　　我深吸口气，把情绪压下去：“王姨，这价格咱得核实一下吧？我得先问问孩子具体情况。”

　　“核实？”她冷笑一声，语气里满是讥讽，“我亲眼看见的！你家儿子拿着弹弓对着我家阳台瞄准，紧接着玻璃就碎了！

　　我沉着脸道：“王姨，您可以报警，这是您的权利。但在警察没来之前，请别随便给我儿子扣帽子。

　　我点点头，蹲下看他：“你老实告诉妈妈，刚才在楼下，有没有打过她家玻璃？”

　　阳台上果然有块玻璃碎了，在靠角落的地方。裂纹呈放射状，中间像被打出个小坑，碎渣撒了一地。

　　那些花盆里，种的不是常见的绿萝吊兰，而是一些陌生的植物，叶子掌状分裂，边缘有锯齿，看着怪得很。

　　“除了他还能是谁！”王姨嗓门陡然拔高，手指几乎戳到我鼻尖，“我亲眼看到的，你别想狡辩！赶紧拿钱来！”

　　她脸色“唰”地变了，气势明显虚了几分：“你……你这是想赖账？好啊，那我就报警！”

　　我往前一步，扫了眼那一整排绿得发亮的盆栽，语气平静却掷地有声：“真巧，我有个朋友就在禁毒支队。”

　　我顿了顿，轻描淡写地接一句：“前几天他还教过我怎么分辨一些‘特殊植物’。

　　她话一出口，自己都意识到不对，又赶紧补上一句，“我的意思是，邻里之间的事，用不着惊动警察……伤和气嘛。”

　　“不是他！肯定不是！”王姨急得直摇头，声音都在颤，“我看错了！对，看错了！

　　“王姨，”我终于开口，声音不大，却压得她抬不起头，“这件事……暂时就到这。”

　　“那就好。”我淡淡应了句，最后扫了那几眼熟又陌生的盆栽一眼，转身往门口走。

　　“喂，瑶瑶，是我，沈阳。”我尽量压低声音，“有件事想问你，可能有点……特殊。”

　　我把思路整理了一下，尽量讲得清楚条理，“但我有八成把握，情况不像表面那么简单。”

　　我把刚才的经过压缩着说了一遍——从王姨打来的索赔电话，她异常激烈的态度，我上门后看到的那些奇怪盆栽，她当场情绪的骤变，以及我凭常识和直觉产生的怀疑。

　　“……瑶瑶，我又不是植物专家，但那叶型、那气味，我在禁毒宣传里见过类似的介绍，网上也有相关图片，感觉太像了。”

　　说到这里，我声音里带了点发抖，“而且她刚才那反应，怎么也不像纯粹为一块玻璃发火——她看到我盯着那些盆栽就慌，连一万块的索赔都撤了，这反常得很。”

　　我们系统最近也接到零星通报，说有居民区阳台天台有人偷偷种植某些可疑植物。”

　　“那我现在怎么办？”恐惧涌上来，我觉得自己像被推进了一个危险的漩涡，“我住在隔壁，她和她丈夫现在肯定警觉了。我今天已经打草惊蛇了。”

　　李瑶先安抚我，“你今天处理得挺聪明——没当场撕破脸，也没直接揭穿，给自己留了余地。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全安全。”

　　“然后找个合适的时机，最好是白天、不被发现的情况下，拍几张靠得住的照片。

　　回到家门口，刚一打开门，小东就从沙发上蹦起来，眼里全是挂念：“妈妈，你怎么样？王奶奶有没有为难你？”

　　“没事，宝贝。”我蹲下抱住他，轻拍他的背，“妈妈去把事儿处理了，是个误会。

　　他高兴得跑回书桌，重拾铅笔。我站在客厅，透过窗帘的缝隙斜眼朝王姨那边看去——窗帘又被拉紧，什么也看不见。

　　但等候本身也有风险：一旦对方连夜搬运或把东西藏好，我就失去了拍照的机会；

　　眼下最现实的就是按李瑶说的：保证安全、观察动静、找机会拍照，然后交给警方或有权部门处理。

　　我压低声音，装出焦虑的样子，“我是三号楼业主，我听到楼顶有奇怪的响动，好像有人在天台搬东西、说话。

　　几秒后，一个低沉的男声传下来，是王姨丈夫：“哦，是我们301的，没事没事，搬点东西上来放着，明天就清理。”

　　送小东去学校时，我一再叮嘱：“这几天放学就回家，别去隔壁那栋楼玩，听到没？”

　　我换上深色衣服，戴上帽子和口罩，手里提个购物袋，看起来像是要出门买菜的。